第五杯 幸福˙如履薄冰

 

越來越習慣了習慣每隔兩三天的造訪,習慣午後陽光透進窗時,喝上一杯咖啡,聽上一個故事,或是各作各的事,但目光交會時的相視一笑

這種習慣是什麼,兩人都沒說破或許有些模糊、或許有些曖昧,但在某一方未先踏過界時,就讓他們在這混沌地帶跳支雙人舞吧。

 

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

 

時間一到,Tender不由自主的望向門外,若蓉還沒出現,也許是有些事耽擱了吧!雖然不是這麼篤定她一定會出現,但若是昨晚一起吃宵夜時的隨口約定她記得,那她就會出現,來聽Menu上的最後一個故事。

 

不知為何,兩人似乎有種特別的默契,Tender本來就想把這個故事留到最後說,而若蓉居然也從來沒有選擇要先聽這故事。這一個關於幸福的故事,Tender只想與有緣人分享,那個馮姊說的人。原以為可能不會這麼輕易的遇到,但自從認識了孫若蓉,心就告訴他,他遇到了!

 

還記得第一次來到”Lazy”是想找個表演的場地,在與馮姊洽談的過程中,和若蓉一樣,他也注意到了那特調,於是也一杯杯故事的聽,所有的感受除了在味蕾上蔓延,也在心上發展出獨有的想法。馮姊說,這每一杯特調都是聽到這故事的第一個感受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演繹方式,所以絕對不會有任何一杯咖啡和你煮的一模一樣,因為獨一無二啊!她還說,當有人和你有同樣的好奇心,好奇這特調裡的故事,又那麼剛好,與你有相同感受,那或許你的真命天女就出現了。當時聽見,Tender只是一笑置之,對感情事,一向是隨遇而安的,就像是風,無風時,可以流流活力的汗;風來時,也可以享受吹拂在面頰上的涼爽,但別強求。

 

只是現在他碰見了若蓉,隨緣定律好像越來越不管用了,習慣加蛋的泡麵當宵夜、習慣她聽見故事後,說出與他有相似感受的驚喜、習慣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靜靜看書的身影、習慣她出現在他的生活,他知道他想好好把握孫若蓉。或許在這最後一個故事,他真的要踏出這一步了。

 

孫若蓉站在門外,注視著坐在吧台的Tender,別問她為何不進去,她想體會一下,站在門外凝視一個人,那種想進又退的微妙情感。進去”Lazy”這麼多次,經過了大約十杯特調,體驗了三晚微醺的音樂饗宴,品嘗五次了兩人對坐的溫馨宵夜,她總是直接的推開門,敲響門口的風鈴,然後得到一個溫暖又似驚喜的眼神。今天將要聽到最後一個故事了,她不知道,會怎麼樣,直覺告訴她,也許有什麼事會發生,而她心裡,也默默的期待著。或許之後,一切都會不一樣了,她不禁想好好的把此刻的Tender,那個耐心等待、給她無限溫暖的人,印在眼底。

 

十分鐘,孫若蓉深吸口氣,差不多了!按照慣例,揚起一抹微笑,推門。

「嗨~我來了!應該沒有遲到很久吧!」

 

幸福不怕等待!況且等的不算久。」特地加強語氣,Tender笑著,沒錯只要能等到那個人,再久都不算什麼。

 

「這樣啊~」察覺到今天的氣氛真的不太一樣,若蓉故作輕鬆的笑,緩和氣氛:「那人到了,還需要再等多久咧?」

 

「一會兒就好!」過一會兒,他會親手獻上這一杯幸福

 

等待的過程中,若蓉難得沒和Tender閒聊,如頭一次來的時候,專注的看著Tender,看他專注的調製,心裡就泛起陣陣的悸動,想不到這麼快就到了最後一杯,時間過的飛快,認識Tender真的不是太久,大概兩個多月吧,但總是無法抵抗那日漸加深的熟悉感,她懾服於他的專注認真、欣賞他時而穩重,又偶爾流露的孩子氣、還有對她的細心體貼。她喜歡上他,只是似乎這份交集將要在今天畫下句點,也不知道會不會再翻開下一頁

 

在孫若蓉的思緒飄揚之際,特調好了:「幸福來了。」Tender將飲料推向她,靜心的等待她捧起杯子,喝下。

 

然後,在若蓉還在慢慢消化這杯特調蘊含的豐富層次時,Tender開口了,娓娓道來這關於幸福的故事:「從女孩在十歲搬來村子的那年開始,男孩承諾,女孩一輩子都歸他保護,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女孩。原以為是青梅竹馬、哥哥保護妹妹般天經地義的情感,卻在女孩出現了追求者之後,男孩才發現,自己早已愛上了女孩。當時雖然女孩心裡有別人,但男孩還是義無反顧的愛著她,而命運非常奇妙,也許上天聽見男孩的呼告,祂給了男孩和女孩一個機會,一個戀愛的機會,兩人共同品嚐了酸甜的戀愛滋味。只是一切在男孩的父母反對之下開始變調,男孩堅持的愛著,父母只好聯合傷心的女孩,連哄帶騙將男孩送入軍校。當時又發生了女孩父親過世,女孩只好一肩扛下家計,本來男孩的父母軟化了,願意讓兒子和女孩在一起,只是女孩的倔強讓兩人錯失了這在一起的機會。之後女孩在PUB唱歌,又發現自己懷了男孩的孩子,只好嫁給了一個喜歡她的男人。而男孩雖然難過,卻也無力再阻止什麼,因為他為了將過世的母親,也娶了一個他不愛的女孩。之後擁有誓約的兩人,分屬於不同的家庭,也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,女孩隨著丈夫遠赴加拿大,男孩也負起照顧老父和家庭的重擔。故事應該是要這麼結束了,只是上天又再給他們一次機會,男孩和女孩多年之後各自和自己的伴侶離婚了,然後這次他們握住彼此的手,也握住了幸福。」

 

Tender說完了,這一個看似沉重複雜,但最後一定會換來一個微笑的故事,看向若蓉,這次她難得沒有立刻發表自己的想法,好奇著,發現桌上有一滴水漬暈開孫若蓉清澈的眼蓄著淚,卻想笑著開口。「本來想笑著說,但好難喔!這麼一個讓人揪心的遺憾,幸好最後有讓人過盡千帆的笑。幸福,如履薄冰,一開始漂浮在咖啡上的冰淇淋,甜甜的戀愛滋味,冰冰涼涼的讓人印象深刻,難以忘懷。在冰淇淋快吃完時,溫度感染了底下的熱咖啡,留下一點甜和即將消失的冰涼,就像是本來有機會抓住的幸福,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,女孩放棄抓住男孩,但或許這次的錯過,是為了讓他們獲得更大的成長吧!就像是當吃了過量的冰淇淋,才知道過多是有害的,一直平順的戀愛是不會讓人茁壯的吧!」說到這,若蓉停頓了一下眼中的淚消失了,又用慧黠的眼看著Tender,似乎是在問:我說的有道理嗎?

 

Tender意會到她的眼神,笑笑表示贊同,若蓉不是只單純的為遺憾難過,她能成熟的理解和接受命運的玄奇安排,讓他讚賞。

 

「然後喝到中段滾燙的黑咖啡一喝下口,真的難以下嚥,也許是口中還殘留著甜味吧,相較之下,真的好苦又燙口,不過混合著微微的甜,再加上咖啡慢慢的回甘,這代表著分離的記憶歷程,真的只有痛苦可言嗎?」回問Tender,雖然心裡已經有答案,但她好奇,Tender如此調配的理由是否和她想的一樣。

 

Tender答道:「也許不能說是痛苦吧!任何事情都能經過相互比較影響而改變,咖啡的苦相映著冰淇淋和底部醇酒的香甜、醇厚,就像是

 

「連鎖效應!」若蓉反應極快,接著Tender的話說下去:「冰淇淋的甜膩影響咖啡的苦、咖啡的苦影響著酒的香醇,如果不甜,反映不出成長的苦;如果不苦,反映不出幸福的香。這杯幸福除了層次豐富,看似口味分明,卻總有互相調和與誘發下一個口感的作用,就像生命裡發生的各個事件,總是互相影響、無論是好是壞都讓人成長。」若蓉說的很有感觸,這個故事不簡單,特調也不簡單。

「我覺得這個幸福其實要表達的不是只有最後結局的幸福美滿,雖然世上什麼事都能像童話故事一樣很好,但就因為世事的難以預料,所以啊!幸福~如履薄冰,下一刻誰都說不準,每分每秒的快樂就像踩在冰上,一面享受滑冰的美妙,卻又戰戰兢兢,不知道什麼時候必須體驗落水的成長啊!」說到這孫若蓉自己笑了出來,想到掉到水裡的畫面,自己不會游泳在掙扎的樣子,蠻好笑的!

 

她的思慮真的和他很合拍,的確,他也不是童話故事的信仰者,比起熱戀式的幸福,他嚮往的是能互相成長的細水長流。Tender還在感動於若蓉說的幸福論,就發現她笑了出來:「你在笑什麼?這麼開心?」他好奇問道。

 

「哈哈~沒有啦!我只是忽然想到我如果真的掉到水裡,我不會游泳,那一定很矬!」若蓉傻氣的笑,雖然現實不至於那麼誇張,但如果她真的遇到這樣的關頭,誰會來救她?無意外的閃過了一個人的身影!

 

Tender忽然一股衝動,若蓉說的幸福如履薄冰,是否是告訴他要及時把握?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,他突然握住若蓉的手,認真的說:「不會的!我會救妳!」深吸一口氣:「孫若蓉

 

話還沒說完,風鈴聲在這時響起,Tender的話在來人的笑聲和若蓉有點驚嚇又期待的表情中硬生生被打斷:「我回來了~」一個美麗的長髮女子,身影妖嬈,滿面春風的和Tender打招呼:「有沒有想我啊?」

 

相疊的手連忙拉開:「妳怎麼這時候回來了?」Tender暗自懊惱,馮姊什麼時候不回來,還真會挑時機啊!

 

「唉喲~你以為我想喔!還不是」馮君遙沒好氣的想回答,忽然發現坐在Tender對面的若蓉:「咦~美女喔!不好意思剛剛沒注意到。你好,我是這裡的老闆娘,馮君遙。」伸出手要和若蓉相握。

 

孫若蓉一臉尷尬的看著這不到一分鐘的戲劇性發展,無力的手抬起,回握馮君遙:「你好我是孫若蓉。」腦中還回盪著君遙清脆的聲音,她說她是老闆娘…Tender是老闆,那……

 

不自覺將兩人相配的身影連在一起,所以...她難道又再傻一次了嗎?

 

 

(待續)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路摸思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7) 人氣()